4渡台早期
渡過了險惡的「黑水溝」台灣海峽之後,隨即父親帶著兒子,
選擇落戶在台灣中部,北近大安溪,南臨大甲溪,一個貧瘠的紅土台地上;
在地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以獵鹿為生,
他向平埔族岸裡社頭目潘阿敦 承租了一小塊荒地,
(ps. 潘阿敦曾協助官方平定民亂,1770年 獲乾隆皇帝召見嘉獎。)
父子倆蓽路藍縷以啟山林,開墾種植一些旱地作物甘蔗等,
待生活落地生根之後,就再沒有回到故鄉泉州去了。
來台的第二代張錫遠(1768-1814年)累積他與父親張圻招兩代辛勤工作的積蓄,
大約在1800年向包租的平埔族地主買下了編號602與603號這兩塊土地,
這土地就一直由後世子孫使用保留到今天。
第三代張澤響(1792-1857年)繼承602號土地,
開始嘗試廣種甘蔗,並且設置了製糖的工廠『蔗廍』;
第四代張松紀(1828-1884年)將製糖工廠越做越大,
雇用了眾多人丁,在當時盜匪猖獗,官府公權力不張的時代,
他的人多勢眾成為一股穩定地方安全的勢力。
1862年清同治元年,台灣中部發生『戴潮春事件』;
閩浙總督左宗棠(1812-1885年),派遣霧峰林家出身,
台籍的福建水陸提督林文察(1828-1864年)返台平亂,
張松紀因為率領家丁配合官方勦匪,英勇守護大甲堡有功,
受封『六品軍功』,正式成為地方上具有清望的領導者。
5百年攝像
第五代張青雲(1852-1925年)是一位關鍵性的人物,
他繼承父業,無法滿足耕地受制於缺乏水源,
只能侷限經營旱作甘蔗的加工廠『蔗廍』,
不能種植當時價格相對優渥的民生作物『稻米』;
於是他整編手頭上所有的資源,發揮「勢在人為」的毅力與勇氣,
西元1892-1899年期間,
就在台灣改朝換代,由中國管轄過渡到日本統治的不安年代,
張青雲花費了7年的時間與投入4萬銀圓的代價,
著手開鑿灌溉水圳;
他鑿通山洞,引進大甲溪上游的水源,
將它輸送到向來水流所到達不了的旱田。
待完工之後,當灌溉的溪水開始源源不絕的流入乾涸的大地,
終於荒地漸變稻田,磽薄盡成膏腴。
張青雲以水源與地主換地,累積了良田三百二十甲(約一百萬坪)。
他再將田地廉價租與佃農。大家約定:田租以市場行情價打8折優惠,
旱澇天災造成農作歉收,則當年度田租全免;
於是,佃農們都搶著要耕作他的稻田;
他投身慈善事業,幫助窮苦、捐贈學校,成為了地方上受歡迎、具影響力的大善人。
第六代張基濱(1869-1900年)是父親張青雲事業上最得力的助手,
『蔗廍』運作他涉入最深,開鑿水圳他也著力良多;
不料就在事業終於苦盡甘來的時候,1900年他頸背長了一顆膿包,
受到細菌感染竟然不治,年僅三十出頭。
獨子過世這晴天霹靂深深打擊了張青雲,成為他一生當中最大的遺憾。
據說張青雲1921年七十大壽的時候,子孫們在大宅正廳上舉行拜壽大典,
原本氣氛歡樂融洽,大家有說有笑;
當張基濱的遺孀林絨(1876-1935年)帶著獨子上廳堂向公公磕頭,
才說出:「阿爸!祝您.....」的時候,孤兒寡母形單影隻,
張青雲頓時心頭百感交集、竟是老淚縱橫而泣不成聲了。
第七代張喬蔭(1899-1942年)因為父親去逝得早,
在父系社會當中算是由祖父隔代教養扶養長大。
他活潑愛玩而有藝術天份,就是不愛乖乖的上學唸書,讓祖父張青雲很頭大。
當時唯一能讓祖父心急如焚,柱著拐杖在家大門口引領盼望的,
就是張喬蔭這個玩過頭的長孫。
張喬蔭詩、書、琴、騎樣樣精通,是『台灣文化協會』與『詩社』的成員,
代表台灣到日本參加『萬國佛教大會』,也曾經擔任后里『壯丁團團長』,
他允文尚武熱衷多方參與,並且因此交遊廣闊。
張喬蔭文化上『親中』,政治裡『反日』,
對日本唯一神往,僅有仗義的『武士道』精神而已;
有一次『壯丁團』藉學校場地演習操練,
他看見一名日本體育老師,辱罵本地小學生們是『清國奴』,
他上前仗義執言,一言不合,不顧身為團長的身份,
在操場上就直接與體育老師幹起架來了。
1927他在新竹為『台灣文化協會』站台演講,
一連串反日的言論,造成群情激憤,民眾開始鼓譟,
演變成為攻擊『新竹派出所』的群眾暴動,史稱『新竹事件』,
他因而被日本政府逮捕入獄。
除了當個稱職的異議份子之外,張喬蔭也有他個人感性的一面;
1936年他與『台灣文化協會』主要成員坐船到上海訪察,
中途特地離隊南行,回到祖籍地泉州南安石井去作了一趟尋根之旅,
在前坂村張氏宗祠裏,留下了赴台親族首次回鄉祭祖的記錄,
這時距離第一代祖張圻招從石井揮別故鄉前去台灣,時間已經過了整整180年。
平凡台灣人千年的故事(一)
平凡台灣人千年的故事(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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